马东的话很有力度。许知远的职业路径应该是像王小川那样做技术,或者像高晓松那样当IT高管,混的最差也能当一个科技自媒体。但许知远却成了一个文化思想者,一个不合时宜的人。 许知远更适合纸媒的表达,而没有互联网接地气;罗胖在卖书时玩命“自黑”,高晓松老师在“矮大紧”的人设之下才大方地谈论士大夫的温良恭俭让。这也是许知远不受网友的待见的地方,到了拿保温杯的年龄还在玩伤感。 但许知远刻意与流行慢一拍的节目定调,让《十三邀》能触及其他人物访谈难企及的深度,许知远试图从马东出身的相声家族中找出他对当下大众文化脉搏的思考,以及马东在娱乐圈混得如鱼得水的原因,当然涉及了技术是否创造好的作品等形而上的问题。 而《十三邀》对“形而上”的追问体现最明显对陈嘉映的采访。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大学男生要追求漂亮才女,得手捧一本陈嘉映翻译的《存在与时间》才够有涵养。但“海德格尔热”过后,哲学圈内又掀起维特根斯坦热、鲍德里亚热、罗尔斯热......每隔2年就出一个学子们闻所未闻的哲学家以及研究方向,随着一大堆论文蜂拥而至之后,热点被开发殆尽之后就被遗弃。有点像如今互联网行业一茬接一茬的“风口”,即使在狭窄的哲学圈内,陈嘉映也是被遗忘的人。 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对话,许知远这样说服自己的团队:“我们身处一个非常匮乏的时代,最牛的人只不过是一个正常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欣赏到更加伟大的东西,陈嘉映是一个完全被挤出公共话语的哲学家,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声音,为什么大家都不关心呢?”
许知远在采访中更像一个审视自己的“爱智者”,而陈嘉映点着烟听他倾诉,他没把自己当主持人,而是发问者、甚至向自己发问。至少,许知远把对长者的尊重传达给观众,我觉得就够了,那些怼他的文章中说他在采访时装清高、悲悯嘉宾,显然是有失偏颇的。 三、和解:世界上本不需要那么多有深度思考能力的人 许知远所在的北京单读科技有限公司并没有控股(启信宝的资料显示吴晓波还投资这家公司),他无须考虑满足市场口味,以及公司的营收等问题,是个实现经济自由的体制外的知识分子。 而马东是商业公司的老板,创业者的天职就是“赚钱”,年轻人的钱最好赚。蔡康永评价马东不摆架子、光而不耀,而许知远显然没有马东这么练达。 米未传媒去年估值超20亿美元,马东的语言艺术体现在口播广告,一直讨广告主追捧。《饭局的诱惑2》、《饭局狼人杀》成为继《奇葩说》之后的新爆款,而流量平台从爱奇艺变成了腾讯视频。米未传统把优质“辩手”吸纳为自产红人,有的甚至拿到广告代言。 许知远向左,以精英主义批判流行文化工业的娱乐至死;而马东向右,以实用主义姿态成为多个爆款IP的推手。《十三邀》想呈现深刻的人文思索;而马东的娱乐节目的目的以收视率赚赞助费。 但许知远在对话后续传播之中处于弱势地位,证明更多人其实并不需要所谓的深刻反身。前不久有篇刷屏文章《你的深度思考能力,是如何一步步摧毁的?》,大概意思是,大众文化及社交媒体平台加剧注意力碎片化,人们沉迷于娱乐节目之中不能自拔,丧失独立思维能力。 但大多数人本身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深度思考能力,深度思考来自于长期的自学和钻研韧劲;没有直播、短视频或者综艺的kill time方式,也能找到另外娱乐方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众本身各种娱乐产品的消费者,如果人真的深度思考,上帝会笑,自己也会很痛苦,并不是所有人愿意承受这种痛苦,还不如看片爽,这又有什么错呢?许知远在访谈中试图唤醒人们在商业、技术之外的人文思考,这让他有点像“唐吉坷德”。 结语: 让赚钱的赚钱,让清醒的清醒;前者须面向大众人群,后者注定只能是小众,而很难火爆。“愤怒”的许知远或许可换角度看《奇葩说》及流行文化,无休止娱乐内容把年轻人“革命激情”消解掉,对社会的稳定和繁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马东称许知远是“底色”,能映照出时代的多元性,社会因多元而精彩,这也是《奇葩说》魅力。显然思想者更稀少一些,我们有关注市场娱乐内容或深刻作品的自由,亦无必要轻易嘲弄那些不迎合的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