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早些时候接受“一条”的采访,他还觉得自己有些后悔浪费了太多时间写杂文,应该把时间和感情留给小说散文和电影创作。但要不是写过那段时间杂文,韩寒后来拍的电影不会有那么大的 80 后观众基本盘,甚至他未必有机会拍电影。 也不知道钱钟书是不是真说过“二十岁不狂是没有志气,三十岁犹狂是没有头脑”这句话,但韩寒确实活成了这句话的样子。当年说海淀区是“全国有名的迫害学生的源头”的 80 后新锐标杆,如今 35 岁了,回过头来劝你好生念书。 这种因为年龄增长带来的反思,在李诞身上也能看到。 李诞 89 年生,末代 80 后。在文青前辈许知远面前,他很坦诚地说他现在逼自己去迎合这个世界,“不要挑战大多数人”,“做自己就挣不到钱”,“既然世界就是这么运行的,那我也赶紧运行起来”,一边运行还要一边否定以前的自我。 80 后们,今天好像集体展现出了某种反思情绪。 过去两年社交网络的两大情绪,中产焦虑和中年危机,以前这都是专属于四五十岁人的痛苦。但这些年 80 后提前接棒了,成了典型的“双中”患者。 不是 80 后着急。 80 后成长的这三十年里,是最沸腾的三十年: 80 年代下海潮,邓爷爷 92 南巡之后又是一波高速增长, 2000 年前后互联网创业, 08 之后的疯狂楼市, 15 年又是双创热潮又是A股神话。 隔三差五的造福浪潮让人应接不暇。错过了下海不能错过股市,错过了股市不能错过楼市,错过了楼市不能错过乐视。都错过了,就听徐老师一句,allin区块链。 80 后的特殊在于,他们是第一代完整撞上了这么些机会的人。 许知远总是很难理解像李诞这样的 80 后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对这个体制这么顺从,为什么你们的笑容是“收缩性”的。其实很简单,因为他是 70 后。 对于6、 70 后来说,他们是没有选择的,他们的痛苦和惋惜有着必然性。在他们成长的过程里,集体主义碾压掉了每个人的个人意志。这代人的反思会把痛苦归结于体制,归结于个体意志的被打压。只不过有的人被打下去了,有的人像许知远这样,一直在反弹。 而更年轻的一代,比如 95 后或者 00 后,则像李诞形容池子那样,“没有包袱”。如韩寒那篇文章里说的,“通过教育改变命运窗口期不会超过几代人”。当 00 后成长起来的时候,阶层的上升通道已经几乎关闭,打破阶层壁垒的希望会变得渺茫。这代人回首一生,可能会更多地把变量归结为出身,起跑线决定了太多东西。 所以 60 后把痛苦归结于体制, 00 后把痛苦归结为出身。只有夹在中间的泛 80 后这代人,经历了中国社会最急速分层的阶段之后,把痛苦归结于自己的选择。 这导致了 80 后的反思普遍是带有机会主义成分的:一个一个机会就在眼前飘过,好像伸手就能够着,但最后又一个都没有抓住。这是一代人最大的痛苦来源。 但如果我们抽离开一点来看,所谓的机会,对一些人来说是改变命运的狭窄通道,对另一些人来说,可能只是一场游戏。 茅侃侃去年发过朋友圈和微博,讲到这几年别人对他的误解,他憋坏了,“老子命都可以不要也得让公司的同事先好好把事儿做下去”,“今天开始,不想憋着什么了,能赌上命去做产品的,也不差这点了”。 今天回头看茅侃侃最投入的两次创业,Majoy和万家电竞。前者说白了是国企改制的产物,爱航工业需要装进一个新项目重焕生机,正好石景山政府在首钢搬离之后要调整产业结构,正好选中了数字娱乐。而万家文化 06 年借壳上市,这些年基本就只在干一件事情,就是“重组”。电竞更多是用来炒作概念的工具,当风口过去、监管趋严,价值也就不大了。 对茅侃侃来说是allin,是能赌上性命的事情,对另外一些人来说不过一场资本游戏。值得吗? 最近的《无问西东》有几句台词打动了一些人,“如果有机会提前了解你们的人生,知道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不知你们是否还会在意那些世俗希望你们在意的事情,比如占有多少,才更荣耀,拥有什么,才能被爱”。 李诞老说“人间不值得”,我觉得创业才不值得。 03 许知远和李诞在那期节目里表现出了很多世界观和人生观上的差异。但碰巧俩人最喜欢的时代,都是六七十年代的美国。 二战之后,婴儿潮的人口红利让美国经济加速,科技高速发展,人们对物质的追求、对消费的向往达到一个前卫所有的高度。那时候每个人的典型美国梦,是通过努力奋斗,买一栋郊区的大房子,买新款的汽车和咖啡机,养一对儿女一只狗。 但等到这代中产的孩子们长大之后,他们觉得这样的美国梦太压抑了。与此同时冷战还在继续,越战还在打,族群的割裂正在愈演愈烈。 (责任编辑:admin) |